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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几人就走到了张七和孙徒弟出事的地点,趁着白天的光景,几人四下看了看。这个时候几人才发现,这个地方其实在白天看上去并没有多怪异,除了左右两边的草丛看上去要比其他地方的草丛更死气沉沉一点。
“把鸡给我。”喻广财说道,朝着曾银贵伸出手去。曾银贵将手里的公鸡递给了他,他捂住这只公鸡的脑袋,对着它轻轻念叨了两句,然后说:“辛苦你了,老伙计。”说着,他就将那公鸡随手扔进了左手边的荒草地里。
那只公鸡跳进荒草地之后,像是站在了滚烫的铁板上似的,拼命地大叫着,在草地里四处弹跳,挥动着翅膀,跳得老高。前后左右东南西北,几乎所有的方向都被这只公鸡跳过,可它始终都不太安分,最后莫名其妙地掉进了一旁的深草丛里,咕咕咕地不敢再出来。
“看情况,这片草地里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喻广财说道。
他的这种方法叫做“杀鸡问路”,通常在人往生之后,要打好阴井(也就是墓穴),在棺材进入阴井之前,必须要找来一只公鸡,在它的脖子上抹刀,这一刀不可以太深,也不可以太浅,让公鸡的血流出来,然后丢进阴井之中。公鸡在挣扎之际弹跳过的地方,都要烧一堆纸钱,而公鸡死在哪个方向,这就意味着死者会保佑哪个方向的子孙。而公鸡的血正好就可以用来祭拜土神或者太岁。
之前那只公鸡的脖子上并没有被抹过刀子,这是因为需要在这荒草地中,挣扎更多的时间,辨别安全的方位。再者,这并不是阴井,并不需要用鸡血来垫底拜土神。而刚才这只鸡的反应,就说明这荒草地里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如果要下去,必须在整片荒草地上烧纸钱敲门问路,否则谁也说不清下去之后到底会碰上什么。
“这个状况很棘手,看来硬闯虎穴不行,那就只能来个引蛇出洞了。”喻广财眯着眼睛,心里貌似已经盘算出了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从他略显飘忽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具有一定的风险。
爷爷跟着喻广财等人意犹未尽地回了谢屠夫家的宅子,几人坐在堂屋之中商量着对策。
“那片荒草地这样硬闯是不行的,不肯定里面到底有啥子东西,硬闯进去危险太大。”喻广财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爷爷望着堂屋正中间的两具尸体,他在心里细想,如果这时候躺在上面的人是自己,张七肯定会不管不顾为他报仇雪恨。可爷爷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会是什么,达不成报仇的目的不说,说不定还会步上他的后尘。
“我看师傅的样子,应该已经有了新的对策。”李伟说道。
喻广财看了几人一眼,说:“这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有些冒险。”
“师傅你只管说,有啥子危险的,我第一个上,不给死去的张七一个交代,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爷爷拍胸脯说道,当他的话音一落下之后,他就感觉到心里有些怪怪的。这时候他回忆起中午起床的时候,对莫晚说的一番话。他回过头去看了莫晚一眼,莫晚站在他的身后,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爷爷没想到,莫晚竟然会对他肯定地点着脑袋。
喻广财伸手将爷爷挡了回去,他说:“这种事情不是凭着你想干敢干就能干得成的,现在林子去参军没个下落,张七又已经横尸在这儿,我不想你们哪个再出事,哪怕是受伤也不行。根据今天那只公鸡的反应,可以断定,那片荒地里肯定有内容,很有可能就是从前消失的十方堰塘。而那十方堰塘,应该就是当年埋葬那些死刑犯脑袋的地方。”
“我有个问题就不明白了。”谢屠夫拧着眉头,一脸的疑惑。
“啥子问题,只管说。”喻广财扬了扬手。
谢屠夫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给几人分析:“你们看,这当年之所以将这些砍头之后的死刑犯头和身子分开埋葬,就是为了让它们在死后不要出来作乱,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正是因为这样,这些人在死后,脑袋找不到身子,才出来专门削人家的脑袋。”
“你的怀疑是正常的,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喻广财也深吸了一口气,“一般的人在死后无亲人收尸祭拜,就会出来作乱,比如哪个家里的老人去世了,如果逢年过节没有人祭拜他的话,他就会时不时地出来捣乱,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凶险。这里的死刑犯一方面在生的时候就已经是穷凶极恶之徒,死后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将他们的身体和头分开下葬,就是不让他们死后能够化作尘土,安安分分地去投胎。”
“那有没有可能投不了胎?”曾银贵冷不丁地插进一个问题来。
“当然有,这种情况你们也没有少见,比如在古家村,比如在莫晚她们所在的李家庄。那就是因为死者是含冤死去,而且是含了很大的冤屈。”喻广财道。
“这些死刑犯还会含有冤屈吗?”爷爷问,“会不会是当年的冤案太多,才造成这个样子的?”
喻广财轻轻咳嗽了一声,说:“这种可能性比较小,根据你们的描述,你们所看到的那团怨气发红发紫,就说明这怨气不是三两个人的,如果当年衙门造成那么多的冤假错案的话,只怕早就被百姓掀了个底儿朝天了。”
“这个地方有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屠杀?”李伟问道。
谢屠夫想了想,说:“有倒是有,都是当年日本人在广州城搞的名堂,这事情很多人都不知道,被警察局给封死了,我是听我母亲说的,当时说是我父亲也差点栽进去了。”
“咋个回事?”李伟继续问。
“是这样的,当年我父亲在省城倒卖药材,听说一个学校的学生跟日本人发生了争执,其中一个学生被日本人给打死了,后来学生们在租借地前拉横幅游行,在这个过程中,几个学生又与日本一个当兵的打了起来。那一次彻底惹怒了日本人,可他们的长官当时并没有下命令开枪。几个受伤的学生被送到了医院救治,其余学生就回了学校。谁知这帮学生后来一夜之间全部失踪了,起码不少于五十人。”谢屠夫回忆起这件事情,脸上不免看得出几丝愤怒,“当时我的父亲带着村子里的一帮人在省城倒卖药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招惹了日本的一个药材商人,后来被抓进了警察局,据说当时的日本领事馆的人正在为学生的事情发愁,父亲等人算是撞到了枪口上。出了这事之后,有人托在省城里做官的亲戚打听,才得知父亲他们已经被日本人下令在第二天枪决。”
“那后来你父亲没事吧?”曾银贵问道。
谢屠夫摇摇头:“说来也奇怪,本来说好要被枪决的,第二天一帮人又被放了回来,连他们几个当事人都没有搞清楚到底为什么,后来父亲说是因为有一个贵人相助,至于贵人到底是谁,他也没有讲。”
“那在那几天村子里有没有啥子动静?”喻广财问道。
谢屠夫仔细地回忆当年的事情,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动静,主要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家就没有外出的习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只能回忆起个大概。”
“如果可以肯定那荒草地里的东西是受了冤屈,那就不难办。”喻广财轻轻晃着脑袋说道,“一般的枉死鬼分为两种,一种是求鬼,上次在莫晚她们的李家庄遇到的少奶奶就属于这一类,只是来求人帮助伸冤,帮助查明真相;另一种是厉鬼,这种鬼怨气极大,见者必死,直到被他们害死的人的冤屈与他的冤屈相等的时候,就会平息。”
“哎呀……看来我们遇到的肯定是第二种。”谢屠夫已经感觉到了这事情非常棘手。
“嗯,可是这种鬼有一个弱点,就是他们只能感觉到活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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