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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佣兵掮客（第2页）

“蛮好的。”坐在棋盘对面的人笑眯眯接口道，“老板以前上过战场，又舍得下功夫，他们用的油石也比别家细三分。”

“该你下了。”房东催促道。

奥戈仔细打量了一下棋盘对面的人，是个精瘦的老头，比对面的马西莫还要老上几岁，头发胡子几乎全白了，只两撇的眉毛还能看出几分黑色，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暗棕花黑袍子，没佩戴武器也没穿内甲。他把右手倚在一条手杖上，左手忽然从腿侧抽出把带有圆盘护手的匕首搁在桌子上，没有转头只是朝着奥戈努嘴：“看看，他们的手艺。”

奥戈从怀里拽出条手帕，捏着刀刃凑到眼前。罗多克流行的夹钢锻打技术，看不出具体材质，但是很坚硬。刀刃又短又厚，单面开刃，刃口角度磨得很大，完全就是斧刃。他实在想象不到这把刀该怎么用，这么短的刀刃恐怕很难伤到脏器，跟人白刃相交也没有优势，长度简直跟挥舞拳头没甚么区别。

“这是什么刀？”

“牡蛎刀！”老头哈哈大笑。

奥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搞了半天这就是个翘牡蛎壳的工具，想象了一下它工作的大致范围，他倒是又产生了点新的兴趣。这样的一把小刀真要算起来值不了多少钱，五个第纳尔、七个第纳尔，顶了天十个，跟最便宜的二齿草叉头或者厨刀比也差不多了，但是用料和工艺都还算扎实——应该说扎实得有点过分了。这应该是个燃烧热情工作的铁匠。

他把刀放回桌子上，手帕在指尖转了两转打成一个结，塞回怀里：“安备因的“疤面者”奥戈，军事学院学员，还未请教......”

“一个赚租金谋生的老头。”老头看上去对棋盘上的事情兴致更大，不想理奥戈，奥戈也就没再废话，出了门去找那家店。

他对帕拉汶城的结构不是很熟悉，问了几次路才找到地方。这家铁匠铺位于上城区和港区之间的一条地价极低的狭长地带，这片区域造了一条四十尺高的引水渠，用来将上城区每天生产的排泄物引入海湾，这导致该区域随时能闻到一股骚味，并且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屎到淋头。

奥戈到的时候，水渠上正有人巡逻，几个戴着猪头面具的家伙提着铲子在水渠边缘上行走，不时朝着底下围观的人耍两个花样，引来一阵阵喝彩。

这是该地的一个传统保留项目，内城会每天派出两次水渠巡逻队（雾天减半、雨天取消），检查是否有地方被阻塞。这些都是内城卫队里胆子最大的家伙，把巡逻搞成了类似杂耍的艺术。

仰着头看了一会儿，有个家伙脚下一滑，被身后的人拽了一把，打着旋儿掉进水渠里。底下的人发出一阵哄笑：“演砸咯！”

水渠里伸出一只手，随着人群作鸟兽散，一坨东西摔下来，掉到某个房顶上，被一块木头牌匾接住。奥戈看过去，上面画着的正是一个铁砧的形状。

这是一间类似乡下谷仓的简陋双层木板房，尖尖的房顶下面两个带铰链的大木板门，侧面朝向水渠的墙壁上立着一条小舢板，被船蛆蛀得像一块大号的海绵。正面的地上摆着几个锈迹斑斑的铁锚，看大小估计也是给小舢板用的，再大的船一般不会随意停下，非要下锚则会用压舱的条石。

铁匠铺的门大开着，靠墙摆着几个烂木桶、破箩筐，里面插着一捆捆锈迹斑斑的剑条。有个光着膀子满身烟灰和油汗的大胡子铁匠正在炉边忙活，抬头瞥了奥戈一眼，接着抡锤子，火花四溅。

没人理他，奥戈也乐得自在，在铁匠铺里四处转着看。靠墙的地方摆着个木头做的框子，上面挂着一捆铁丝，看来是编织锁子甲用的，旁边还有两个带盖子的木头匣子，上面写着“镴”和“银”两个单词。墙上用钉子挂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工具，从皮匠打孔的空心凿子到一些大大小小的弯脚规，应有尽有。墙角堆着一些指头大小的木炭。

打铁声停了，奥戈看过去，发现那铁匠也在看着他。

“有啥事？”

“你是老板吗？我有几件盔甲想找人翻新一下。”

铁匠咕嘟咕嘟灌下一大杯水，喘了口气，又看看门外：“带来了吗？”

“没有。现在还在外地，过段时间才会送来。”奥戈夹着那张广告晃晃，“我听说有这么个地方，所以先来看看。”

铁匠“哦”了一声，摩挲着手里的铁锤，好像整个人松弛下来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什么甲？锁甲、札甲、板甲衣我都能修，皮匠的活儿不干。”

“一些锁子甲、鳞甲，就是北边诺德人喜欢穿的那种，几件布面甲，一些手套、护胫之类的配件，还有几顶头盔。你知道，时间放久了需要稍微翻新一下，没大毛病。”

他啰啰嗦嗦扯了一大通，铁匠耐着性子等他说完，答了句：“能修。”就继续叮叮当当打他的铁。

“不谈谈价格吗？”奥戈也有点不快了，送上门的生意都敢给我甩脸色？

“到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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