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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人心复杂（第1页）

面对着太子的质问，江太医沉默了很久。

后来，他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挣脱太子，无视他手中的剑，一步步走到谢朝云跟前：“云儿，无论你信不信，我都是想要护你一辈子的。”

谢朝云捂着心口，一字一句，轻轻地问：“太子殿下说的都是真的？给我下药，害我跟我鸢儿的那个人是你？”

“我只想帮你解脱！”江太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跪在谢朝云的跟前：“我恨自己，恨自己不能走到你的心里，恨自己明知道那个陆淮是靠不住的，还要眼睁睁看着你爱上他，为他孕育子嗣。我知道他跟季婉婉的事情，我不敢说，我怕你不信，怕你伤心，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帮你解脱。”

“帮我解脱，害死我的鸢儿？”谢朝云露出难以置信的，心酸的笑容：“我怀疑过很多人，从未怀疑过你。你我幼时相识，我视你为兄长，你怎么可以……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你？”

“第一次见你是在你的周岁宴上，我跟在祖父身后，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绣满了福字的宝贝。小胳膊，肉肉的，戴着明晃晃地金镯子，垂在红色的包被上，可爱极了。你被你的母亲抱着，抱得很高，看不见，只能垫起脚尖。你信吗？就在我看向你的时候，你刚好扭过头来看向我。你笑得好看极了，恍若春花，一下子拂去了我心底的阴霾。你不知道，在去将军府之前，祖父刚因为我背书不好责打了我。”

江太医抬头看向天空，天空阴沉，没有一颗星星。

“谁能想象，江家备受宠爱的少爷，在江家过的竟是那样的日子。华贵的锦缎下，是被不断鞭笞的，难以愈合的累累伤疤。在江家，没有一个人像你那般对我笑过。母亲的笑是虚假的，她只会要求我不断满足父亲以及外祖父的期许，稍有不顺，便叫丫鬟小厮将我关在书房里。父亲从未对我笑过，好像我永远都不能叫他满意。还有祖父和祖母，他们笑亦是少的可怜，只有我的表现让他们觉得脸上有光的时，他们才会对着我笑。”

谢朝云轻轻摇头，却不知该说什么。

“第二次见你，是你两周岁的时候。那时的你，已经可以摇摇摆摆的走路了。你走到我面前，冲着我咯吱咯吱笑，把你的糖塞到我嘴里。那是我第一次池塘，甜甜的，与我以往吃过的任何东西都不同。”

“第三次见你，是在你未满四岁的时候。你跟着谢老将军去书院看你二哥，刚好碰见我被先生责骂。那么小的你，竟然冲出来护着我。书院里那么多人，连我的小厮都没注意到我的手被先生的竹鞭打伤了。你帮我呼呼，安慰我很快就不疼了。”

“第四次是在宫里，我被人推下水，是你不顾性命把我捞了上来。那次，你病了大半个月，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好不好？刚能出门，便急着来江家探望我。也是那次，你跟我说，你要跟你的父亲一样，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江太医抹了下眼睛：“云儿，你知道吗？你说这话时，眼睛里的光灼伤了我。与你相比，我是那个站在阴暗角落里畏畏缩缩的人，我不敢，也不能像你那般自信的说出那样的话。”

谢朝云忍不住开口：“这与我的鸢儿有何关系？”

江太医未曾回答，继续道：“第五次是在军营，我跟父亲去办事，碰见你受伤。你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血从你的手腕上低落下来，染红了白色的麻布。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你周岁的时候。我特别害怕，害怕你会那么死去。我想看你笑，不想看你受伤。云儿，因为你，我第一次生出了背叛江家，脱离江家掌控的心。我做太医是因为你，我想护你一世周全。”

谢朝云闭了闭眼睛：“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且我不认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总是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地安排我的生活。你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是被你操纵的皮影。我知道你对我好，故视你如兄长。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千方百计地躲着你。我以为我成了亲你就可以放下，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伤害我跟我的女儿。”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掌控你，我希望你开心快乐，希望你自由自在，我不愿看着你被陆淮那个虚伪小人食骨啃肉。”江太医摇着头：“你和陆淮的孩子不能出生，一旦出生，你就再也无法与陆家割舍。届时，他会利用那个孩子牵绊你，掌控你。没有孩子，一切都好办。陆家老夫人是个什么德行我知道。只要你诞下死胎，她必会让陆昀休了你。即便没有，只要季婉婉领着孩子进门，你就会主动提和离。云儿，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呀！”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谢朝云禁不住吼道：“谁会记得五岁之前小孩儿做的事？在你眼里，我是冲着你笑，给你糖吃，不顾年幼维护你。殊不知我对旁人也是这个样子的。落水的事情我记得，可那是因为我害你落了水。我心中愧疚，去江家探望理所应当，且我父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愿意教你武功。”

江太医难以接受，“不，不是这样的，我对云儿来说是不同的。”

“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与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谢朝云道：“我与陆家的婚事也不只是因为我被陆淮感动，进而喜欢上他，而是因为皇后娘娘找了我父亲，说你想要求一道懿旨，让江谢两家联姻。江家有权，谢家有兵，一旦联姻结果如何？你是想要害死整个谢家吗？”

陆昀深吸一口气：“恰逢陆淮当众求亲，我便选了他做夫婿。陆家是泥腿子出身，虽顶着侯爷的头衔，却是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只有谢陆两家联姻才能让皇上放心，才能让江家和谢家不再为皇室忌惮。你出身世家，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这个都没想到。你爱的，是我吗？”

江太医踉跄倒地。

“不，不是这样的!云儿你相信我，我从未想过……”江太医捧住头：“我是没有想到江家与谢家的处境！是我欠考虑，可我从未想过害谢家，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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