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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 往事不如歌（第1页）

拿回了日记本，夜深人静的时候晓晓翻看着以前的日记，这些本来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现在被妹妹知道了，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就像一碗美味的鸡汤里落了只苍蝇似的恶心，第一次对妹妹有了反感。以前她的所作所为就当是不懂事，可是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还受着中职教育，也都有男朋友了，怎么还一点不懂尊重人呢？晓晓心里一阵悲凉。

其实对妹妹晓晓心里长期怀着一份愧疚，自己也干过坏事伤害过她。妹妹大概三四岁吧，晓晓在又因不知什么原因被挨打后，大人都下地干活去了，晓晓看着坐在板凳上的妹妹，突然冲过去就狠狠的推了她一巴掌，妹妹当即向后倒去，后面是一个堡坎，堡坎上长着金银花藤。妹妹瞬间头向下直直的翻了下去。晓晓吓傻了，清醒过来冲到堡坎下把妹妹抱起来，妹妹张着嘴满脸惊恐的憋了好长时间才缓过一口气来哇哇大哭。晓晓像从噩梦中惊醒一样惊慌的看着妹妹，急忙全身上下查看，发现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还有隐隐的血印，不过头发遮住不容易发现。万幸的是脸上手上没有一点擦伤。妹妹哭得撕心裂肺，喊着疼！晓晓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呢？晓晓低头看看自己刚刚推过妹妹的手，全身如筛糠一样的抖。爸爸妈妈回来知道自己把妹妹推下了堡坎，一顿双人二重揍免不了！

赶快给她把全身的泥土拍干净，但是妹妹的哭声让晓晓害怕，她想捂住她的嘴。捂了一下妹妹推她，她只好搂着妹妹让她贴在自己怀里，害怕又温柔的哄她，学着大人的样子吐了口水在手上给她揉那个包，边揉边哄，“妹妹乖，妹妹别哭了，不要告诉妈妈啊。你告诉妈妈我就不和你玩了，把你背到好远好远的地方扔掉。”

哄了半天妹妹终于不哭了，也答应着点头。姐妹俩还拉了勾。那天大人回来妹妹真的没有说，也没有发现端倪，让晓晓逃过了一次挨打。那件事，在晓晓的心中记忆非常非常深刻，懂事后对妹妹一直心怀愧疚。那株金银花藤存在了好多年，每次只要看到就想起那件往事。也庆幸有金银花藤在妹妹掉下去的时候绊住了一下缓冲了下滑的力道，不然光秃秃的掉下去的话，妹妹就不止是一个包了，只怕会有生命危险。那次之后，哪怕妹妹对自己再恶劣都没弹过她一指头。

在那次之前也只是背着妈妈拍她手板，打几下屁股，教训她不能告假状，从没下过狠手。可是为什么那次自己就那么坏呢？晓晓后来回忆，被妈妈打后心里所有的怨气就像凝结成了一个魔鬼，不受自己控制，自己就像个傀儡一样的被那股力量掌控着就突然出手了。冲动真的是魔鬼！想人一辈子要遇到很多事，情绪不受控制的时候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们每个人渡的不止是苦海，也有心魔。

其实对妹妹，晓晓真的很喜欢她，非常羡慕别人姐妹之间的亲密无间。晓晓只怨是大人的偏心让本该姐妹情深的俩人从小就有隔阂和疏远。

晓晓从往事中醒来，现在，妈妈要钱，妹妹也以保守秘密为名要自己单独给份钱，可是自己只有一双手啊！摊开手掌，端详着自己这双看着粗笨的手。因为以前天天要割牛草割猪草，右手长期握镰刀长期洗洗刷刷劳动的缘故吧，手掌心变形成弓形伸不直。左手的劳动量要小些长得也好看一点。所以晓晓的两只手形状各异非常明显。

初中时几个女生比谁的手指修长，谁的手伸直了翘得高。修长表示有福气，翘得高表示聪明。她们一个个翘着兰花指，抓着不愿伸出手的晓晓，看着她的手指短拙，弓起的手背，哈哈大笑，像看稀奇惊讶又鄙视，“怎么女孩会有这么难看的手？”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双男人的手，这是一双农民的手。”晓晓心里很自卑，但是面子上跟着嘻嘻哈哈，自我解嘲，“这是一双光荣的劳动人民的手，左手代表女人，右手代表男人。”

这双手虽然不好看，但吃苦耐劳。打工之前全家一年四季的脏衣服是这双手洗，哪怕冬天，哪怕大姨妈来的那几天，都是自己去结冰的水塘里洗。而妈妈和妹妹每个月的那几天是不碰冷水的。妈妈当着晓晓跟妹妹讲，“女人那几天千万要忌冷水，不然以后会关节疼。”明明晓晓也是不舒服，每个月生理期开始的第一天肚子疼得打滚，可是妈妈装看不见。还骂她装病。

晓晓看着自己这双不好看的手，叹息，也许自己天生就是干活的命吧？被人嫌弃着，却还要靠这双手打工挣钱呀！以后的人生路更要靠这双手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收回思绪，晓晓一页一页翻看日记，重温一遍过去。幸好是自己没有天天写日记的习惯，无聊时候的心情，自认为值得写下来的文字。鲜少写家人，只是断断续续写的打工经历，大多是对志军的想念。当翻到给他织毛衣那段时心里一惊，这个要是让妈妈知道了可不得了。她肯定会恨自己的，认为自己蠢，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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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割草，村里的女孩们都不许自己跟她们一起，有个大姐姐愿意带着晓晓。但是她手小，那个姐姐都割满筐了而晓晓却小半筐。大姐姐总是把自己筐子割满后帮晓晓割。有次大姐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晓晓说“今天我帮你割吧！”大姐不要，晓晓非要往她筐里放。却不知道爸爸妈妈正到那片地里干活，刚好在高高的苞谷杆子后面听见了，跳出来冲着晓晓就是大骂。骂她蠢，骂她傻，骂那个女孩欺负利用晓晓。

“别人是外面往屋里刨，你是把自个的往外刨。世上咋有你这么蠢的人呢？”晓晓急得不得了，急忙解释人家天天帮自己割草。爸爸妈妈怎么都不肯相信，反而嘲讽晓晓帮外人。从那时起，晓晓就背上了“蠢和傻”的标签。他们还拿那件事跟亲戚讲，当反面教材教育妹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他们的口头禅。

晓晓一边回忆往事，一把撕掉了那一页，又把自己都不忍卒读的感觉肉麻一点的内容都撕了。都被妹妹看过了给她知道了，破坏了那份珍藏的美好。

晓晓撕着碎纸片，一点一点的撕得很慢，想着心事。为什么志军还没消息呢？这五一节都过完了，他应该回家了吧？明天？后天？应该有消息了吧？他会来张叔叔家吗？

又想妹妹想要钱，应该暂时是不会跟妈妈讲的。依妈妈的性格，她知道了肯定会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她一点都控制不了对晓晓的脾气。晓晓决定静观其变，万一妹妹不守信用，那自己就赶快跑。

农村的日子就像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没有急流，没有浪花。如果没有人性的复杂该是多么美好！

“金风麦浪白鹭飞，碧野清溪柳丝垂。卧听蛙鸣竹林风，悠悠槐香入梦帷。”又是一个集日，妈妈赶集去了，晓晓漫步在村里村外，追寻着往事，追寻着志军在村里留下的点点滴滴。她就靠着回忆的余温打发着日子，她庆幸与他共有过的那两年，如果他没有出现在生命里过，她都不知道她的记忆里还能有什么美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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