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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滩滩红的刺眼的血迹,我的心马上就慌成一团,血迹很新,显然是不久之前刚刚留下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而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呼的就冒上来。我定下心,仔细看了看,血迹在不断的延伸,一直向北边走出去很远,都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血,但是约莫有半里地之后,所有的血迹都不见了。
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宋家的人又转回来找老鬼和七七的麻烦?但是想想又不对,宋家人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实力。
血迹断绝了,我唯一可以追寻的目标也就此消失,茫茫无际的河滩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急的冒汗,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找老鬼和七七。我只能暂时朝北走,一路找下去,足足一个多小时过去,一无所获。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只要我心神一乱,眼前晃动的全是老鬼沾满鲜血的身影,那种感觉糟糕到极点,我不由加快脚步,飞快的跑。
我从瓜田旁边一直跑到了三十多里外的小狼滩,汛期到来,黄河两岸多少里都可能不见人烟,再朝前走,几条过去的老河道全都进了水,无形中把陆路截断了,我绕进小狼滩边缘的一小片山地里,刚刚走进山地的同时,一眼就看到很远的地方依稀有两道身影。
距离非常远,我看不清爽,但这个时候任何线索都是我的目标,我甩开胳膊狂奔过去,跑的近了一些,我顿时心惊肉跳,本来就吊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差点跳出来。
最少有四五个人躺在地上,鲜血淋漓,我看到了老鬼,他就趴在一滩积水旁边,跟我之前的预感一样,浑身上下浸透了血,七七半截身子淹在积水里,嘴里叼着那根小小的竹管子,啾啾的吹。斑斑驳驳的积水洼地里,到处都是蛇,大大小小的蛇,少说有七八十条,最大的一条跟人的小臂那么粗,两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汉子被蛇围住了,看样子他们也受了很重的伤,挣扎着想扑向老鬼,但是被那些蛇缠的死死的。
"老鬼!"我立即就想扑过去,可是脑子一晃,立即分清了眼前的形势。我不知道那两个汉子到底是谁,但他们是潜在的危机。
"哥......"七七看到我的一瞬间,拿下嘴里的小管子,颤巍巍的指了指老鬼:"爷他......他......"
那一刻,我的预感可能最终得到了印证,老鬼趴在水边一动不动。他是什么性格?是那种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躺着活的人,如果还有一口气在,可能这样一动不动吗?我的脑子轰的就像是要爆开一般,什么都顾不得想了,一把拽下腰里的鞭子,啪的就抽了出去。
这根鞭子,我好歹练过几年,我就觉得老鬼不死也是重伤,全身上下所有的怨气变成一股力量,顺着长鞭甩了出去。那两个被群蛇缠住的汉子显然不是普通人,但是受了重伤,其中一个被鞭稍抽到脸上,整张脸顿时就肿起来,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毫不手软,跟着又是一鞭子,把另一个人迎面抽了个四脚朝天。七七啾啾吹动小管子,七八十条蛇慢悠悠的停止了攻击,我冲过去提着鞭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抽,直到两个人只剩下微微抽搐的力气时,才停下手,但是还没等我去查看老鬼的伤势,余光就看到从那边的小山山头后头,急匆匆的钻出来五六个人,距离相当远,我也分不清对方是什么来历。不过看到这些人出现的时候,我隐隐感觉,他们不是善茬。
"七七,不要动!"我立即俯身趴了下来,对方五六个人,如果老鬼还能动,那估计还不成问题,但是只有我一个,就算拼命也拼不过对方。我脑子转的飞快,抬眼一瞥,看到了脚边丢着一支小臂粗的火铳,已经装好了铁砂和火药,铳口用油纸堵着,没有进水。
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慢慢的伸出手,把火铳勾了过来,又从旁边一个人身上摸到了油纸包着的火柴。我看着引信的长度,在估摸合适的时机。从小山山头翻过来的五六个人跑的非常快,转眼间已经离我们不远,他们明显看到这里东倒西歪的躺着几个人。
我很少接触火铳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掌控的好,但是被逼到这个地步,不行也得行。我耐住性子等,一直到对方距离已经非常近的时候,才慢慢抽出一根火柴,点燃了火铳的引信。这种引信很粗,燃烧起来青烟滚滚,五六个刚刚疾奔过来的人发现了突如其来的烟,立即就是一惊,我唯恐他们分散之后不能一铳打翻,举着火铳就猛然站了起来。
几乎就在我站起来的同一时间,手里的火铳砰的一声闷响,大片的铁沙子从铳口随着火光打了出去。近距离之下,这种古老的土制武器有惊人的杀伤力,铁沙子完全把对面几个人给覆盖住了,惨叫声连连不绝,在地上翻滚哀嚎。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人反应比较快,火铳响起的时候临危躲了一下,身子没有受伤,一条腿上却钻进了不知道多少铁砂。他看着旁边受伤后倒地不起的几个同伴,猛一咬牙,转身就拖着伤腿想逃。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肯定不能让他逃走,免得回去报信,引来更多的人。我提着刚刚发射过的火铳,到那几个捂着脸打滚的人身旁,一个一个把他们砸昏过去,接着就去追那个逃走的络腮胡子。络腮胡子强壮,拖着一条伤腿也跑的很快,我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其他人,所以不敢追的特别猛,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到小山山脚下,络腮胡子手脚并用的朝上爬,我在后面跟着,一直等到爬到山顶时,才追上对方。我拿着手里沉重的火铳,抬手就抛了过去,络腮胡子的腿站不稳,在山顶上一趔趄,一头顺着山坡滚了下去。等他滚落到山下的时候,已经无法动弹了,我不敢大意,这个人如果诈死,我前脚走了,他后脚也跟着离开跑去报信,那么我带着已经不能行动的老鬼还有七七,肯定跑不快的,会被追上。
我也顺着山坡朝下走,但坡太陡了,一不留神,脚滑了一下,整个人立即收不住,顺坡而下,身子脑袋在滚动中被连撞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连喊疼的余地都没有,刚一落稳,翻身就抓起旁边一块石头,朝络腮胡子头上砸了两下。
我松了口气,重新翻过小山,但是这一次跑回去的时候,我看到老鬼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站起来了,晃晃悠悠的在旁边走了几步,当时心里又惊又喜,这个老家伙命硬。
七七也从水洼里爬了起来,呆呆的站在原地,我跑到跟前,急切的询问老鬼怎么样了,但是他看看我,眼神有点点呆滞,一言不发。那个年头儿,黄河滩还有些闭塞,平时受些外伤,没有绷带,就用大眼薄棉布,裁成长条,拿开水煮了晾干备用。老鬼用棉布裹着脖子上的一处伤,来来回回裹了很多圈。
"先走吧。"一直等到他裹好伤,才木木的说了一句,转身就朝小狼滩远处的山地走去,当时可能我脑子还不清醒,老鬼的声音有点闷,跟平时不怎么一样,不过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他还活着,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扶着七七,路上给她吃了药,七七的身子还很热,完全是强撑下来的,走着走着就软软的没有力气,我把她背起来,跟着老鬼一直走到崎岖的山路之间。我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老鬼有气无力的样子,就没有问出口。
我们走了很远,到了半下午的时候,找到了一个背阳的小山洞,老鬼可能真的坚持不住了,一句话不说,走进山洞,立即歪倒在地。我过去看他,就觉得他平时火炉一样的身体此刻像冰一样的凉,没有一点点温度。
"你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他的年纪毕竟大了。
"没事,累的紧......"老鬼闭上眼睛,微微的摇着头,和发了烧一样,开始说乱七八糟的胡话。我跑出去看了看,这里很偏僻,那些人不知道我们的行踪,就算找,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儿。
我想法子弄了堆火,想让老鬼暖和一点,他的样子始终不好,一会儿说着过去的事儿,一会儿又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骂谁。我一下子要照顾两个病号,负担很重。下意识的,我回头看看七七,她躲在山洞的另一角,浑身瑟瑟发抖。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想等老鬼和七七的情况好一点之后,带他们离开这儿,到别的村子,看能不能讨点药。
"哥。"正想着,七七在山洞角怯生生道:"找点水吧。"
"好。"我点点头,从昨天到现在,一直乱七八糟的事,我也水米没沾牙,现在静下来,就觉得又累又饿。
天色已经微微的发黑,我走出小山洞,在旁边看了看,这个地方估计很难找水。这时候七七也悄悄的从山洞里走了出来,拉着我就走。
"恩?七七,怎么了?"我觉得她样子不对。
七七不说话,一直拉着我走出去十多米远,才停下脚步,她回头看看我,嘴角一抖一抖的,像是要哭,又像是要说什么,总之样子很奇怪。
"七七,你这是怎么回事?"我摸摸她的头,河滩人很少吃药,吃了就有效果,她的额头没那么烫了。
"我怕......"
"怕什么?"
"爷......"七七白生生的脸上瞬间充满了恐惧,带着哭腔道:"爷他好像不是人了,他......他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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