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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怀里睡着了……
时针的转动如同死亡的倒计时,缓缓剥离他们在一起的时间。
顾伽誉搂紧贝珠,下巴忍不住轻轻摩挲少女光洁的额头,她就像是他刚出生的孩子,又像是哺乳的母亲,又像是并肩的爱人,多种身份的情绪糅合在一起,让他成为一具爱的躯壳,只渴望她甜蜜的恩惠。
但现在,他就要亲手送她离开自己身边了,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事情?
他的人生似乎总是见证离别,从母亲到贝珠,他谁也留不住……
男人脆弱的眼泪顺着脸颊滚动,隐没在少女发间,拥着她,他才发现自己的过去是如何庸碌和腐坏,他真的好想做一枚包裹她的蚌壳,他们远离人群,每日接受海浪的冲刷,看日出日落虚度时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太阳一出现,他们缠绵的汗液就随着高温蒸发,寻不得一丝踪迹。
门口传来的铃声突兀且刺耳,顾伽誉抬起纤薄水光的眸子,瞧见裘樾那张冷峻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中,男人这才站起身,从地上的西装内袋里摸索出奥瑞金药剂,熟练地拨开针管,预备对着少女进行颈动脉注射。
他木然地看着微黄色的药剂逐渐消失,这意味着,贝珠对他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记忆,都将一并消散,仿若从未来过。
顾伽誉的手抖了片刻,在这么想之前,他的拇指就已经停止了注射,随便吧,男人自暴自弃地抽出针管,将剩余的大半管药剂全部注射在了床垫里,这个剂量,不知道会对她起到什么作用。
清雅的男人抚摸着少女的小脸,指尖眷恋地勾勒她柔嫩的轮廓,他决心将自己全部的命运与结局都寄托在少女身上,只要这么一想,他都难以控制雀跃的心情。
她会如何处置他呢?他想,他都会甘之如饴的……
顾伽誉悉心地为少女穿戴好,从发夹到耳坠,从连衣裙到袜子,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她这样柔软地躺在他的掌心,像是拇指姑娘般任他装扮爱怜。
太子殿下不自觉地叹了口长气,捏了捏少女没有忧愁的小脸。
你会想起我吗?没有心的小家伙。
门外的裘樾靠着墙壁已经抽完了两根烟,他不耐地看了眼手表,从太子殿下来这里已经过了不少时间,男人玩味地挑了挑眉头,他眉目高耸,紧压双眸,显得眼神愈发不怀好意。
权家那小子已经在他们安排的地方亲自等待了,她的滋味真的有那么好吗?惹得那么多人对她念念不忘。
裘樾掸了掸烟灰,拇指和食指夹着烟蒂重重揉搓,仿佛是在拨弄某个少女的乳尖。
他们两人已经出来了,贝珠被横抱着,裘樾垂下头瞥了眼,从太子殿下手中接过她,像是进行了什么珍宝交接仪式,他下意识地掂了掂,轻飘飘地像根羽毛。
“您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顾伽誉摇了摇头,裘樾注意到他仪表不似往常规整,连头发都罕见地没有打理,不知情为何物的男人难得品出了丝颓丧的意味。
“那我带她先走了。”
太子殿下没有回应,将少女垂下来的小手轻放在腹部,他的语气尽量保持如常,矜贵而高高在上:“你们走吧,我还有点事要安排。”
裘樾注视着顾伽誉又回了少女房间,这才抱着贝珠迫不及待上了飞行器,速度快得像是甩开什么烫手山芋。
飞行汽车起飞时,裘樾透过后置屏看到叶幸都在甲板上追着他们疯跑,他不知道如何挣脱得皇太子对他的囚禁,海风将他的衬衫吹起,他跟在飞行器后面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嘴里还嘶吼着什么,裘樾看了眼蜷缩在后方美美睡觉的贝珠,丝毫不留情面地驶离了这个地方。
……
飞驰的汽车压过减速带,将昏睡的贝珠晃醒,她眼皮子仍然在打架,扭过头刚想继续睡,但猛然从眼缝中瞧见权曜紧绷的下巴,吓得赶紧从他腿上弹跳起来,规规矩矩靠着门边坐好。
他们是从无人岛上得救了吗?那他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睡着时又发生了什么吗?还是他发现方斯莱还有蒋唯和她偷偷做爱了?
贝珠搅着手指头越想越不安,坐在车里的另一端偷偷打量权曜,就是睡了一觉而已,他怎么比记忆里瘦了一大圈,手臂撑在车窗上,凸起的骨骼和肌肉在T恤下蛰伏,似乎一拳就能将她锤扁,他的头发也比记忆中短了一截,显得他面容阴鸷,微暖的晚风从他那边开着的窗户吹来,散发风雨欲来的信号。
权曜不说话,那贝珠更是无话可说,在平时,这种沉默贝珠是求之不得,但现在,这种诡异的气氛搞得她是大气都不敢多喘。
车子在一所别院的罗马柱前停下,门口郁郁葱葱种了椰子竹,很明显的热带风情,这里不是熟悉的艾谢山庄,贝珠有些踟蹰,权曜早已经下了车,无视门口管家的招呼径直进了屋。
从见面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这实在是很反常,贝珠费力地搜罗回忆,自己昏睡前有没有得罪他,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件事会让他发那么大火。
怕加重权曜的怒气,贝珠没敢在车上赖多久,也麻溜地下了车。
门口站着的管家给她开了门,贝珠感谢地点了点头,别院不大,里面贴了素色的小花砖,墙壁刷了乳黄色的纹理漆,少女没有多看,赶紧抬头寻找权曜的身影,刚好,他颀长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旋转阶梯的尽头。
贝珠抿了抿唇,忐忑地踩上楼梯,直到踩在二楼柔软的地毯上,恨不得自己当场晕掉才好,她实在是怕权曜的手段。
穿过二楼的小客厅,第一个房间开着门,贝珠故作平静地走入房间,双脚还没完整地踏到地板上,就被一股巨力卡着脖子拎起撞在房门上,撞得少女是头晕眼花。
——————
顾伽誉对贝珠有种莫名其妙的英雄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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