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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注视与守护(第2页)

夜晚的星光,是天神的双眼,注视着人间。每当夜色最浓的时候,就是天神最接近她的信徒的时刻。

大东河的东岸,也依然有着这令人醉心的夜色啊,阿隆仰头看着那繁星点点,似乎围囵天神还没有抛弃他们。

这天夜里,回玉部的重要人物,包括莽天、神使、玥、目无尽等人,悄悄地离开了营地,大部分的部落成员已经入睡了,今天是少有的,可以充分休息的一天,原先的他们就算到了夜晚也不敢休息,生怕敌人夜间奔袭而来。现在看来,处境应该是安全了许多。

骥走在最前面,他们没有试图照亮前方的道路,因为这么做的话,会遮蔽围囵天神的目光。骥的步伐并不快,他的口中念念有词,那是代代相传的古神语,传说是和神交流的语言。

骥感到有一个视线看着自己,夜色掩盖住了他的视线,但骥依然知道,那视线的主人就在围囵天神之处,遥远的晴空之上。是师傅吗?或许他在围囵天神的怀抱中注视着自己吧。那视线中透露着欣慰,师傅,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无论草原走到何处,我都会默默的注释着它。就像您注视着曾经的苍原,这次就由我来做您凡世的眼睛,去见证着一切吧。

玥搀扶着玲走在队伍的正中间。玲依然没有力量支撑自己的身体,她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玥的身上,玥用自己强有力的臂膀承受着这一切,他握着玲的右手,几乎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玥身上穿着骥最近新制作的大衣,五颜六色的羽毛,象征着草原男儿光辉的未来,与常胜的期盼,兽皮长袍上反着点点银光,那是草原独有的飞英,预示着天神的目光与你同在。

玲的头上戴着草结环,喻示着永远不忘草原的养育,她的身上披着一件拖地的长袍,用最纯白的马皮制成,月色之下却并不显露,告诫着自己,就算拥有再高的成就,都要安守本份,顺从天意。

他们是今天的主角,就算现在的部落面临巨大的挑战,就算玲的生命一直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但他们就是夺目的,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而已。

骥停下了脚步,口中的古神语也同时中断。这里,就是命中之地,是神的旨意带领他们来到这个地方。一路上有很多树木,有时候还会遮住星光,但这里却出奇的没有任何遮挡,黑色与银色倾泻而下,似乎今晚的夜色,就集中在这一个地方。

骥转身,看着玥和玲,阿隆等人退到后面,呈半圆形,将他们二人围在中间。骥的右手托着一个小碗,那碗小巧而精致,还没有掌心大,里面盛着浅浅的一层水。骥用小指占了一下里面的水,然后向天空弹去,又占了一下,点向大地,最后,再次占了一下,点向了依偎着的二人。天神,草原和被祝福的人,此刻被联系在了一起。骥将最后的水一饮而尽,作为信者,仪式的证明人,他会将这联系存放在自己的体内,告诫他们永远不要分离。

没有宣誓,没有祝词,做完这一切后,阿隆带头唱起了歌,那歌声低沉悠长,诉说着围囵天神凄美的爱情故事,那是一个普通的牧羊女的故事,也是千千万万个草原人的故事。

玥和玲的额头相互触碰着,彼此的呼吸吹拂在对方的脸上,那种微痒的感觉,就像是被爱情撩拨的心。玥流着泪,同时也笑着,玲则闭着眼,感受着这曾经坚如磐石的身躯,和此时微微的颤动。

骥抬头望天,他竟然看到了神的眼泪,大大小小的星光划过天际,掉在了大地上,歌声依然在持续着,但阿隆等人的目光也被这神迹所吸引,这是这么一个偏僻、寂静的地方,神却在注视着。是的,他们得到了祝福。

神泣还在持续着,歌声、对视的人和无言的望天者共同构成了这幅安静而美丽的画面,定格在了众人的心中。

······

夜色之中,一行人回到了部落的驻扎地,玥搀扶着已经睡着的玲,回到马车中去休息了。为了不打扰到部落成员的休息,阿隆等人没有多说什么,也各自回去了。

今天就让他们两个人独自相处吧,骥心里这么想着,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之中,祝福仪式还是很辛苦的,这不仅仅是表面上颂唱古神语那么简单,他必须真的试图和围囵天神进行对话,这需要很大的精神消耗,他也确实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什么,就在那个最为璀璨的时候。

和骥不同,玥可能是今晚最精神的人了,尽管爱人已经睡下,但他依然没有休息,还在注视着玲。玥为她轻轻地脱下长袍,抱着她回到床上,为她盖好了草席。玥就这么坐在边上,握住的右手依然没有松开,在这有些清冷的夜晚,都微微的有些出汗。

玥将自己长袍上的七彩翎羽一片片的取下,环绕在玲的身边,原来的快乐、现在的苦难、未来的荣光,此时,我们一同共享。

做完了这一切后,玥轻轻地松开了玲的手,作为草原的传统,他必须替自己的爱人守护着天神的归途,而玲则要在梦中,表达他们对天神的敬意。

玥走下了马车,席地而坐,神迹已经结束了,但星空却依然璀璨,玥背靠着马车,他能感受到玲安稳的呼吸。你一定也见到围囵天神了吧,玲。我想,我也一定是见到了。或许,天神并不是一个传说吧,今日我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存在,那种温暖和包容,就是生养着所有草原人的力量吧。

玥默默地想着,似乎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也不觉得多么的无聊或是寂寞,还有多久才会天亮呢?这都无所谓了,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夜晚永不结束,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玥就这么遥望着,等待着东方之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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