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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避风港（第1页）

走出锦衣卫千户，看着因因狂风大作而飞沙走石的街道，还未来得及去防护眼睛的张慰庭就已感到左眼进了沙子。

张慰庭低下头频发地眨起眼睛来，良久，虽然他的左眼还是泪流不止，但左眼的异物感却已消失。见此，信奉不走“回头路”的张慰庭就低着头且眯着眼地继续向家中走去。

还算运气不错，张慰庭回到家不久，外面的狂风就已夹着雨水。待他换好衣服，再次出来后，发现外面已是狂风伴着暴雨。

张慰庭看着雨水在庭院汇集成溪下低处而去，听着狂风与暴雨合奏的交响曲，不禁在心中梳理自己这几个月的种种经历。

自己看似主动，其实只不过是因为知道既无法反抗命运，那就积极面对的心态在驱使自己如此；与弟兄们抱团，是他知道唯有团队才能在艰苦环境下得以生存。

对于给予自己莫大相助的父亲，在张慰庭隐约感到大哥的雄心，因皇上恩擢的世袭侯爷而戛然而止后，张慰庭觉得自己应该去接替父亲去维系这个家。

他能理解大哥，除了皇室以外，就数公侯伯的地位最高。大哥若想再上进，那就只能是公爵了。但世袭的公爵之位只能从“灭国战”得来，而大明也就那么几个人得到世袭的公爵位。

既然将来能继承仅次于公爵的侯爵，如果自己与大哥换位的话，张慰庭认为自己也不会去多做什么。因为不做就不会犯错，犯错的往往都是做事之人，积极去做事反而可能会把侯爵给弄没了。

但张慰庭觉得如果什么都不做，一味地去安逸地度日，也会让人觉得虚弱，从而成为他人上位的台阶。

张慰庭知道自己走到这一步，俨然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即便他想退，他身边的人会甘心吗？就算他不管不顾一人远走海外，这些弟兄将来会怎么样？

之所以能剿匪成功，最关键的原因是在于他这些弟兄比那些悍匪更狠更有手段罢了。如果在即将而来的历史大变革时他们站错了位置，他们无论是被斩还是落草为寇都是张慰庭不想看到的。

而且现在的南洋尚未开发，自己跑到那里去开荒，也未必会比待在大明安全。再说自己真甘心放弃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吗？自己上辈子不就是因为苦于没有机会而经常自怨自艾吗？现在机会来了，却又怕了，这岂不是典型的叶公好龙？

想到这，张慰庭嘘了口长气。

见风雨已停，他深深嗅了口雨后的新鲜口气，顿时张慰庭就感到一阵久违的心旷神怡。这生活其实是自己内心一直渴望的，自己只是对这生活弊的一面有所排斥。利与弊正如白天与黑夜一样，哪里由得自己喜恶而凸显或消逝。

强者之路既然已经形成，张维提决定向之而行，尽管他对此没有实际经验可言。最后想到馨儿，他更坚定了这点。

朱玉馨眼里的父王最近变得有些沉默起来，起初她并不以为然。但在此刻吃晚餐时，她看到大哥第一次喝得有些醉意，说什么自家将会大祸临头。

朱玉馨当时以为父王不在，母妃会去阻止大哥说这样胡话，但她看到母妃也是心事沉沉的样子，似乎顾不上去管大哥。不就是父王没当上太子吗？亲王难道不够吗？朱玉馨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朱玉馨又想起之前慰庭要自己将誊抄的线报送给自己的父王或母妃，她当时很不以为然，觉得慰庭有些小人行径。

但此刻联想到这几日，她进宫发现宫女宦官对自己态度已有变化；堂哥朱允炆看自己时眼中甚至透出敌意；她听姐姐说，现在堂弟朱允熥已从之前的少不更事变成看谁都有敌意，她意识到环境已是有些微妙。

宫廷权斗之事，她之前也了解一些，但没有认真去想过。此刻认真一想，她想起史书上胜利者最后能饶失败者一死，是少见的仁慈；将失败者满门抄斩才是司空见惯。

自己之后该怎么办？朱玉馨想了很久，也没头绪可言。她悲哀地发现自己除了替慰庭转交誊抄件外，似乎没有什么能为父母做的了。自己将来会如何？朱玉馨觉得有慰庭在，她用不着去担心；但自己的家人呢？

感到一阵后怕的朱玉馨决定自己要去帮父王，虽然她知道自己所作有限，但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朱玉馨想心事入神之际，她听到父王的脚步声。

父王依旧如常地大气与沉着，眉宇间充满着自信。朱玉馨看到母妃见到父王回来就变得精神奕奕起来；长兄也从之前看起来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恢复成一脸静气的常态；而她的姐姐妹妹更是一脸笑容。

她猜姐妹心中应该是觉得只要父王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当然朱玉馨自己也觉得是这样。

燕王与家人笑谈了会，并走进自己书房处理文牍来。他并不担心现在的处境，征战漠北多年，更加危险的处境他都体验过。此时对久历沙场绝境的燕王来说实在不值得一提，他要做的就是沉下心去破局。

燕王现在虽有挫败感，但他知道自己处境却比之前好了很多。侄儿朱允熥、秦王与晋王都将朱允炆视为抢走自己心爱之物之人，而朱允炆也将弟弟与两位叔叔视为最大的威胁。自己失了太子位，反而让自己走出风眼之处。

在壮大自己实力之余，燕王决定继续静观其变。他知道现在下棋之人是他的父皇朱元璋，他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跟有着炉火纯青般棋艺的父皇对弈。这般想着的燕王脑海中突然出现“闷声发大财”这词后，他走出书房继续与家人说话。

在交谈中，见欢声笑语又重新回到了他们这个家中后，燕王不由地想：父皇现在在干什么？

御案中各种密档，让朱元璋脑海中交织着无数看似不关联的信息。他迅速将信息捋顺后，精神焕发地对底下跪着的蒋瓛道：“从今日开始将精力放在蓝玉身上。”

见蒋瓛应诺离去，朱元璋信步走向殿外，当他看着苍穹下的星空时，脸上浮现出一丝让人发寒的笑意。

回殿时，朱元璋仿若回到二十五年前初登帝位之时，那样地充满着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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