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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蕤性子豪烈,又颇有主意,寻常很不服李敖和柳氏管教,往日里,也就李云旗能说得动她,但如今对着秦缨,她却十分乖觉自省,直看的一旁的李云旗有些瞠目。
谢星阑命人收集现场物证,又令谢坚去搜卢旭过来时的马车,半炷香的功夫不到,便从卢旭的马车上搜出来两截未烧完的迷香,那迷香加了沉檀,味道极淡,这才令李芳蕤上马车之时毫无所觉。
将所有物证带上,一行人趁着夜色出了庄子,回程之时,让卢旭躺在自己的马车里,仍然让那车夫驾车,车夫吓得面白如纸,自不敢违逆。
李芳蕤如今既是受害者,亦是人证,一听要回卢国公府对峙问罪,李芳蕤立刻表示先不回郡王府,要跟着队伍先去卢国公府,李云旗见状,只得令神策军武卫先快马回府报信,好令李敖和柳氏放下心来。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马车帘络紧闭,秦缨正检查李芳蕤身上的各处淤伤,她颈子上被卢旭掐出几道青紫,肩背上也在撕打之时撞出数处青肿,秦缨身边并无药酒,只先替她将肩背上的淤疼处揉散。
李芳蕤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知后觉的生出几分畏怕委屈来,“我真是没想到,那卢旭竟会是杀人凶手,十年前他父亲和夫人接连过世,他怎会出去杀人呢?手段还那般残暴,昨日在长公主府上,她们说的我背脊发凉。”
秦缨先将卢旭和于氏如何成婚告知,得知自己和于氏未出阁之前的性情有些相似,李芳蕤这才恍然,“难怪,难怪他在那神叨叨的说什么很像……”
替她按完了伤处,李芳蕤系好衣襟,白鸳又帮她将半散的发髻重新挽好,秦缨看着她红肿的脸颊道:“卢旭从前行凶,是喜欢在遇害者活着之时施虐,再加上你与于氏有几分相似,他更要等你醒来,若非如此,今日真是——”
李芳蕤苦着脸应是,“怪我想的太过简单了,也太过自大,我从小在郡王府长大,也没吃过什么苦头,便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今日可算得教训了。”
她说至此,忽然看向秦缨,“县主便不怕吗?”
秦缨微愣,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问,她肃然道:“不可能不怕,查命案面对的都是藏在暗处的凶徒,这些人大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谁也不知会遇上什么,所以我爹爹令我带着沈珞和白鸳,我便带着,但即便没有她们,保护自己也很是重要。”
李芳蕤点点头,又有些狐疑地审视秦缨,“往日没经过这些,我还未曾深想,可此番之后,我很有些好奇县主为何要帮着衙门查案子——”
秦缨微微眯眸,只轻声道:“倘若你见过康素琴满眼恳求的老父亲,见过罗槿儿悲哭绝望的母亲,或许你便能明白了。”
李芳蕤微怔,她不知想到什么,眉眼间露出几分怆然来,又幽幽地道:“我明白,那日我从外面归家,我母亲尚未看见我之时,她面上便是那痛苦绝望的神色。”
众人离京之时已经近四更天,如此一来一回,等到京城之外时,已经过了五更,时至深秋,天亮的越来越晚,此刻天穹犹如泼墨,正是黎明时最为漆黑寒凉之时,城门尚未开启,守城的卫军听见外头叫喊,才命打瞌睡的军士将城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入,直奔卢国公府而去。
卢瓒失魂落魄地御马随行,眼底半点生气也无,卢文涛绑着双手骑马随行,面色亦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眼看着马蹄声掠过无人的御街,距离卢国公府越来越近,卢文涛看了一眼卢瓒,眼底的晦暗越来越重。
卢国公府也亮着通明灯火,谢星阑留下的翊卫守在府内,见他们回来,立刻上前来禀告:“大人,卢国公和夫人暂且歇下了,府内下人都被看管着,谁都不曾离开。”
谢星阑吩咐,“将他们叫出来,再派人去请大夫。”
翊卫去的很快,卢旭也被抬进了国公府厢房之中,刚将人放下,卢炴和杨氏脚步极快地赶了出来,见前院之中不仅有金吾卫,还有神策军,可谓声势浩大,两人都惊了一跳,一转眼,二人看到了站在秦缨身边的李芳蕤。
杨氏眼皮一跳,“李姑娘——”
见李芳蕤冷冷地看着自己,杨氏大为不解,又去看卢瓒,“瓒儿,到底怎么回事?”
卢瓒语声艰涩道:“母亲,在城外庄子上找到二叔了,二叔今日抓走了李姑娘,欲行不轨,却被李姑娘反制,我们敢去的时候,李姑娘刚刚刺伤了二叔,二叔如今伤重昏迷不醒,等他醒来,你们问他是怎么回事吧。”
卢瓒三魂没了七魄,面上一片屈辱,杨氏听着这话,更觉晴天霹雳一般,李芳蕤面上的伤痕明显,卢瓒更不可能当着众人编出这等谎话骗她,杨氏眼前一阵发黑,人即将栽倒之际,一旁的卢炴终于开了口。
卢炴道:“误会,这一定都是误会,我二弟虽然行事无忌,却不会干出这样放肆妄为之事,李姑娘,这……”
李芳蕤冷笑,“误会?今日前因后果我已告诉金吾卫,卢国公不会觉得,我身上的伤势都是自己打自己?”
“我是自己走到卢旭那庄子里去的?还是说我与卢旭有何仇怨,今日是专门去刺杀他的?我就算没有人证,但卢旭今日带着车夫,那车夫是听令行事,但他是旁观者也是帮凶,亦是证人,更别说,还在卢旭的马车里找到了迷香。”
她凉声道:“认证物证俱在,你还想帮他抵赖?!”
李芳蕤性子虽是纯直,却也是嫉恶如仇,且如今害到了她身上,她更是不会心软,卢炴闻言,面露惶恐,“怎会如此呢,他是不是失心疯了……”
他看向众人身后,“车夫在何处?我要亲自问问,看看卢旭今日是不是又喝酒了,他一定是喝多了,发了疯,这才对李姑娘不敬。”
李芳蕤恼道:“他清醒得很!他是先诱骗我上了马车,又将我迷晕,等我醒来之后,他已经将我绑着,这样的行事做法分明有预谋,你少在此混淆视听!”
“芳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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