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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拜月仪式（第1页）

我看过很多人挣扎着生活，在每一个日常之中碌碌无为，一点点消磨掉曾经有过的鸿鹄之志。

我的亲戚很多很多，其中不乏一些地位极其尊崇的人，他们有钱，有权，他们的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似乎并没有必要为未来而过多考虑。

我并未觉得这不公平，但我为那些被磨灭的梦想惋惜，他们追求梦想，就像是追逐远山上一片遥不可及的林，清晰可见，但是无法抵达。我身边的世界，是被那些无能为力的叹息所缠绕着的。

就在这一瞬间，没有叹息，没有抱怨，似乎人也没有了什么分别。这一轮月亮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无论怎样的情绪都在看到这明月后消散殆尽。我听见身边高中生们的惊呼声。

水和月，惊艳了古人，又震撼了今人。

这或许是我高中来到后最平静的一刻。大家一起赏月，尽管嘈杂，却沾了几分稚嫩的烟火气。可是，突然有一道光从我眼中闪了过去。

“什么鬼？”

我眯起了眼睛，努力看向光源。那不是天空中的光芒，我找寻了一会，发现地上有一道圆形的白光。

“什么玩意？月亮掉地上了？”我的眼睛稍微适应了过来，不再模糊，发出刺眼白光的正是一只手电筒。

“楼梯上的那几个在搞什么？”

方言腔调，这声音太熟悉了。我很快反应过来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和吴竹对视一眼，我们连忙撤到了靠近教室的一边。“大晚上的发神经了？”下面的是年级主任，他正操着一口方言愤怒地咒骂着，手电筒向楼梯上的学生身上晃了晃。

“赶紧滚回去，别一会我上来了，那就要搞你的人的。”

大家一哄而散，也不再关注什么月亮，只关注自己会不会被年级主任痛骂一顿然后来一个休学一周套餐。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吴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好好，中秋节不让看月亮，古诗白学的。”

我们往教室走去。这节课开始变得很煎熬，我时常想起刚刚月亮的震撼之美，在这教室的白炽灯下面，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下课以后，我和吴竹照例去夜跑。但这一次应他的要求，我们一起去了学校小卖部买水。小卖部离教学楼很远，下课仅仅十分钟时间，想要到小卖部买东西还得全程跑步。我和吴竹一人一罐芬达，付了钱就连忙往回跑。

汽水在罐中来回震荡，借着月光可以隐约看到上面飘着的一层亮晶晶的气泡，当我们从小树林中准备向教学楼冲刺时，吴竹停下了。

“你看天上。”他指了指天上，从树林上笼罩着的树枝缝隙之中，可以拼出一轮完整的月亮。

在教学楼五楼看的时候，只觉得月亮很大。但是在这里，我感觉这浩瀚的月亮仿佛置身于我眼前，伸手一挥，就可以搅动月光。

“真汤姆壮观啊！”

吴竹笑了笑，昂起头喝了一口手中的汽水。我抬表看了看时间，仅仅剩下了三分钟，而我们的教室在五楼。

“这这这！”吴竹呼唤了我两声，我抬眼看向他，他把手中的易拉罐递到我面前。“干杯。”

“Cheers！”

易拉罐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音，我们两个对着月亮，举杯喝下刚从小卖部买来的汽水。剩下的汽水有点多，加上跑步的摇晃，汽水在喉咙里面翻滚着，有些难以下咽，我和吴竹都没能一口气喝完。

“呼！有点爽。”

我抹了抹嘴边上淌下来的汽水，对着吴竹竖起了大拇指。吴竹拍了拍我肩膀，看了看树顶的月亮，朝着月亮走了几步，将手中剩余的汽水朝着月亮泼洒而去。

“拜月仪式。”他回头冲我笑了笑，我跟着他一起将手中的汽水泼了出去，液体在月光底下变得异常晶莹。我双手合十，对着月亮拜了拜，鞠上一躬。

“走了走了时间不够了！”

这样意义非凡且记忆深刻的仪式仅仅持续了十秒就草草收尾，当我们一路狂奔到教室坐定之后，铃声总算是响了。我和吴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这样的时刻里，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自己活在世界上，自己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也是自己所在现实的中心。

这个中秋节，过得也不赖。

中秋节的晚上，我找到了我初中时候的好兄弟在放学时候一起出校门。虽然高中分开了，不在一个班上，但是联系没有断，而且实际上也没有隔得太远，刘慕枫和肖啸他们两个就在十二班，还有一个好兄弟何腾在十一班，这也正是我们年级的两个火箭班，就在我们班的下一层。

刚进高中，跟本班人还不算熟悉，其实我和他们交往的时间更长一些。在门口等到了他们三个以后，我们一块挤下了楼，在这个喧闹无比的楼道之中谈论着今天班上发生的趣事。

交谈之间，我注意到肖啸不时地在和他身边的两个女生交谈。我顺着目光看去，正巧和其中一个女生对视。五官还算标致，这个女孩子不算那么好看，但也绝对不算丑。她在对上我目光以后，迅速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我略微感到有些疑惑，思索着肖啸和她们的关系。

或许是在班上新认识的朋友呢？

我回忆起了肖啸初三时候的往事，不禁摇了摇头。以他初中时候的经历和他本人的性格，我并不觉得他和那几个女生有什么联系。

一路上，我和好兄弟们交谈，却总能感受到一股奇异的目光。虽然疑惑，但我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因为我是肖啸的好兄弟而感到好奇。我的外貌不那么出类拔萃，身高不高，胖，我并不觉得会有哪个女生在外貌上对我过多地关注。

我对我自己认识得一直很清楚，清楚到我感到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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