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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交个朋友（第3页）

周德贵在一瞬间的迷惑之后很自然地联想起了自己接到的那个电话，警惕地看着姜至。

他不知道姜至也在观察着他，看见他的表情之后便彻底放了心，笑着道：“领导有事相求看起来的确是件好事，办好了，办得漂漂亮亮的，领导满意，下面的人也能得赏识。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办砸了呢？”

周德贵心头一动，面上努力维持着平静，“姜老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若是喝多了酒就早些回去休息。”

姜至轻笑一声，不急不躁，“周股长，我的简历想必你也看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接受你的那个安排呢？比如大吵大闹搞得局面很难看，比如胡言乱语损害教师队伍形象，又甚至干脆找个记者来曝光？你的确可以凭权力强压，但你想要的赏识和人情还能拿得到吗？人家会不会反而觉得你连这点破事儿都办不好？”

周德贵心头暗骂一声先前那个中年妇女，觉得肯定是她走漏了风声。

不过姜至的话倒也说得没错，如果姜至不忍气吞声，真要鱼死网破的话还真有些麻烦，毕竟姜至真的很优秀，安排进一个乡镇的确不合理。

好在他可算是“积年老吏”，对这些事情怎么会没有准备。

周德贵干笑两声，“姜老师，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到的这个安排，但是你却是误会我了。我们东江县，能够招到你们这样的高材生不容易，局里领导专门交待我们人事股好好研究安排。但你还未经历过职场或许不清楚，要想往上走，要想走得远，基层经验是极其重要的。所以，我才特意安排你到基层锻炼一年，镀一层金。而且在基层提了干，带着职位回来，可比在城里往上爬竞争小得多啊！你想想在城里留下的，那都是有关系有能力的，要想上一步可就要难得多了。”

不得不说，周德贵还是有几分能力的，这半真半假，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就算是说给一个有些社会经验的老油条都可能上当。

当初的姜至也正是这般被绕了进去，忽视了另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对方是不是真的想培养你。

姜至毫不留情地一下子戳破周德贵的伪装，“若是周股长真的愿意这么栽培，做这个决定之前一定会找我聊聊的。那如果不是的话，被你忽悠到了那个穷乡僻壤，一切可就由不得我了，对吧？”

周德贵神色一滞，没想到姜至如此机敏，心思急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周股长，我倒是有个想法。”

在周德贵的沉默中，掌握着主动的姜至却从兜里掏出烟盒，递过去一支烟，微笑开口。

周德贵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姜至还掏出打火机来帮忙点上。

烟雾一起，周德贵似乎也恢复了几分平静，看着两手空空的姜至，拿起自己的烟盒递过去一支，姜至却摆了摆手，“我不会。”

周德贵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火候已到，姜至直入主题，“我答应你，并且配合你去文兴镇，让你把上面领导交代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周德贵并没有一口答应，默默抽了口烟，追问道：“为何？”

姜至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我想跟周股长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

“你我先前并不认识，又无冤仇，为何不能交个朋友？一个老师又怎么可能拒绝一个主管人事的领导当朋友呢？”姜至微微一笑。

“那你这个交朋友的代价可有些大了。”周德贵看着姜至，“你既然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东西，就应该清楚我不可能给你什么尽快调回来的保证。”

“那个不需要。只需要领导在未来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暗中行个方便就是。”

周德贵依旧不为所动，沉吟不语。

姜至便又道：“那我就求领导一个事儿吧，我还有个女朋友，叫沈知墨，不出意外她会分在县中，如果有些许小事，还请领导帮忙照拂一下。”

周德贵这才心头大定，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站起身主动伸出手来，“那就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姜至笑着伸出手。

闲扯了几句，姜至就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看着周德贵，笑着道：“领导，我们都想有匹马，能跑得快点，但是马儿会乱跑，所以最好是别把希望都放在它身上。”

周德贵愣住，一抬头，那个挺拔的身影已经走出了房门。

门外白云悠悠，绿树招摇，一只大鸟优美地划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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