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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白头（第3页）

"爸，你在干嘛？"

周叙白慌忙合上抽屉，"没什么，收拾些旧文件。"但周慕晚已经看到了，那是一叠收藏品拍卖目录，父亲珍藏多年的邮票和钱币正在其中。

"你要卖你的收藏？"周慕晚不敢相信地问。她知道那些收藏是父亲一辈子的爱好。

周叙白叹了口气，"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能换点钱是点。"他挤出一个笑容，"别告诉你妈。"

那天晚上，她登录网上银行，把两百万存款转到了父亲账户，然后发了条短信：「爸，先用我的钱。你的收藏别卖了，妈知道了会心疼的。」

很快，父亲回复：「傻孩子，这钱留着给你买房多好。」

周慕晚回道：「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化疗进行到第四个月，姜晚星的体重掉了十五斤，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但她依然坚持每天散步，哪怕只是在家门口慢慢走一圈。

"多活动有助于恢复，"她对担心的周慕晚说，"你爷爷当年就是天天打太极拳，才撑了那么久。"

周慕晚扶着母亲慢慢走，感受着她手臂上凸出的骨头。"妈，疼吗？"

"疼啊，"姜晚星坦然承认，"但疼说明还活着，不是吗？"

检查结果显示，肿瘤缩小了三分之一。医生很高兴，说效果比预期好。"继续保持，治愈的希望很大。"

回家的路上，姜晚星突然说："我想去趟公司看看。"

周叙白和周慕晚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你现在需要休息..."

"就去看看，"姜晚星坚持道，"三个月没去了，想得慌。"

公司是姜晚星和周叙白白手起家创办的，做外贸化妆品，规模不大但经营稳定。当瘦弱的姜晚星出现在办公室时，员工们纷纷围上来问候。

"姜总，您气色真好！"

"阿姨，我们想死您了！"

"老板，这是最近的订单，一切顺利..."

姜晚星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还坚持到样品间看了新季度的设计。她累得直喘，但眼睛亮晶晶的。"看到没，没我公司照样转。以后啊，我也该学着放手了。"

周慕晚突然明白，母亲是在为所有可能性做准备，包括最好的和最坏的。

第五次化疗后，姜晚星因为免疫力太低感染了肺炎，高烧到39度。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周叙白一夜之间白了头。

周慕晚请了长假守在病床前，看着母亲在氧气面罩下艰难呼吸的样子，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妈，你不能丢下我们..."她握着母亲的手低声哭泣。

昏迷中的姜晚星似乎听到了，手指微微动了动。

三天后，她的烧退了，睁开眼睛第一句话是："我梦见你爷爷了，他说我时候未到，赶我回来。"

周慕晚又哭又笑，"爷爷说得对，你还有好多事没做完呢。"

姜晚星虚弱地笑了笑，"是啊，我还没看到你结婚，还没抱上外孙呢..."

经过这场危机，姜晚星的治疗方案做了调整。医生减少了药量，延长了周期。"慢一点没关系，安全第一。"

治疗变成了一场马拉松，而不是短跑。

一个平常的下午，周慕晚在家办公，姜晚星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织毛衣。突然，姜晚星说："晚晚，妈妈想跟你聊聊。"

周慕晚合上电脑，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姜晚星斟酌着词句，"妈妈最后没能挺过去，你要答应我几件事。"

周慕晚的眼泪瞬间涌出来，"妈！别说了..."

"听我说完，"姜晚星平静地继续，"第一，不要因为悲伤耽误工作。第二，照顾好你爸，他表面坚强，其实最脆弱。第三..."她顿了顿，"找个真正爱你的人，别将就。"

周慕晚扑进母亲怀里，泣不成声。姜晚星轻抚着女儿的头发，"傻孩子，妈妈只是以防万一。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外面的风不断地拍打着窗户，母女俩相拥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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